“一带一路”沿线及欧洲、美洲和非洲共有37个国家和地区(含港澳台)明确了中医针灸法律地位,18个国家将针灸纳入医疗保险体系。
医生用针灸为患者治疗疾病。中新社天津分社采编室主任张道正/摄
针灸研究走向世界
顶级医学杂志刊载中国针灸研究报告
关于中医针灸是如何走向世界的,其中流传最广的一则传闻是这样的:
当年尼克松访华团的随团成员中,有一名《纽约时报》记者,在访问北京时不巧患了阑尾炎,住进了中国医院。中国医生在做阑尾切除术时,没用常规麻药麻醉,而是用了针刺麻醉,手术十分成功。这位记者回美国后,在《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介绍自己的亲身经历,从而引发了美国的针灸热。
事实上,1971年7月26日,《纽约时报》的确在头版的角落位置刊登了一篇题为《现在让我告诉你们我在北京的手术》的报道,也正是这篇并不十分起眼的署名纪实文章,打开了针灸被世界了解的窗口。
“此文是公认的美国针灸热的起源”,中国针灸学会砭石与刮痧专业委员会副会长王敬说, 当时正值尼克松政府准备打开同中国交往的大门,美国民众对这个关闭了二十余年的东方大国十分好奇,任何来自这里的“内部消息”都十分抢手。所以就这样一个看起来像是美国记者从北京向《纽约时报》读者“报平安”的文章,便将中国医药文化的精粹针灸带出了国门。
不过,中医针灸的海外之路走得并不轻松,以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际知名疼痛学家韩济生为首的一大批中国科学家付出了30余年的艰辛努力。
1997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即全美最重要的卫生研究机构,决定召开一次听证会,来讨论中国针灸的合理性。韩济生院士应邀参加了这次听证会。在这次听证会上,他被列为第一个发言,在一番辩论之后,最终的结论是针灸在两个方面是有效的。“一个是止痛,一个是治呕吐。针刺的作用虽然有很多传闻,但是这次是在科学上加以验证,证明中国古代的针刺疗法确实有科学道理。”
“我们给兔子做实验,扎针以后,它的痛觉也迟钝了。我们就从它脑子里抽取样品,看看有没有化学物质起到止痛效果。结果证明针刺镇痛不是心理作用,是有物质基础的,这个结论非常重要。”韩济生介绍。
“但大脑过程复杂,找到其中发挥镇痛作用的物质犹如大海捞针”,韩济生说,1975年,英国人发表了一篇文章给了他巨大的启发。“那篇文章里说,科学家在猪的脑子里发现了一种叫做‘脑啡肽’的物质。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扎针可以使‘脑啡肽’增加?结果证实扎针的确可以使‘脑啡肽’含量增多,发挥作用更强。”
2017年6月27日,国际顶级医学期刊《美国医学会杂志》刊登了两篇来自中国的针灸研究报告。一项研究显示,针灸治疗女性压力性尿失禁确实有效,另一项研究则发现,针灸治不了由多囊卵巢综合征引起的女性不孕症。
《美国医学会杂志》多年来发表的针灸研究文章质疑多于肯定,这次发表的“一阴一阳”两文令人鼓舞,这说明用严格的科学方法证明针灸的临床疗效是可行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院长、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说,也正是这些有分量的研究让十几个国家的医保纳入了针灸疗法,真正得到了国际上的认可。
成功案例向世界证明针灸的神奇
阿尔及利亚一位高级官员曾因骑马摔伤致瘫,从欧洲请了十几位医学专家,久治无效。国医大师石学敏为其进行针灸治疗,当两枚银针拔出时,患者的腿便抬起来了,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意大利一名患者因车祸需做骨折复位手术,但麻药引起呼吸抑制。石学敏在其合谷、太冲、人中等穴位扎了5根针后,病人竟丝毫没有痛感,10分钟后手术复位成功。
石学敏,这位被中国工程院原院长朱光亚誉为“鬼手神针”的当代中医针灸大家,不仅赢得国内同行的赞佩,还用很多成功的案例向世界证明了针灸的神奇。
2010年11月16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中医针灸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同时,还将程莘农、贺普仁、郭诚杰和张缙(jìn)四位针灸大师确定为全世界仅有的四位中医针灸代表性传承人!
如今已年过八旬的张缙仍在坚持每周出诊,“比如说腰疼,同样的穴位,有的医生扎一个月也不好,有的医生一针就能见效,为什么差别这么大,这就是针刺手法的不同”,张缙教授举例,他用了近五十年来研究毫针的针法,“几乎每天都和毫针做伴儿”,他提出的24式单式手法及烧山火、透天凉、飞经走气和气至病所的复式手法,在五官、妇科、脾胃等疑难杂症上应用都有显著的疗效。
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针灸专家程莘农的孙子、同时也是针灸专家的程凯在小学六年级时曾经视力突然下降,面临中考,这急坏了同样是针灸专家的父亲程红锋医生。为了不影响儿子的升学体检,程红锋开始了对近视的研究。经过反复摸索发现,用梅花针治疗近视和弱视有很好的疗效!
梅花针其实是七根针的集合,又称为七星梅花针或罗汉针,外观看起来像是一把小锤子。治疗时,医生利用腕力将梅花针的针柄做均匀的弹击,使针头平稳地落在患儿的皮肤上,因为不太痛,安全性高,连四五岁患儿都不抗拒治疗。每次治疗大约十五分钟。
当然,除了针到病除的疗效,五花八门的神奇针具也令外国友人啧啧称奇。
在世界针联舌针疗法孤独症临床推广仪式上,香港国际舌针研究治疗中心主任孙介光教授在现场小心翼翼地给3岁的自闭症患者遥遥(化名)扎针,遥遥乖乖地坐着,之后抱着妈妈的肩膀微笑,孙介光笑着说,“呀,这次爷爷没有带糖,但遥遥也很听话。”
舌针针刺快,一般3~5秒,痛感小,小朋友都不会哭,没有副作用,通常一次舌针治疗,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完成,一般不留针。所以当孙介光教授从随身的小包取出针和压舌板来问“谁要体验一下”时,现场很多人都冲了上去。
鉴于舌针的独特疗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将舌针疗法列入国家推广的治病技术,主要针对自闭症(含脑瘫、智力低下)、难治性中风(含脑挫伤、脑性昏迷)、各种痛症、神经性耳聋和忧郁症等。
孙介光介绍,一般来说,自闭症患儿在20次舌针左右就可见到孩子目光专注、情绪改善、亲情提升,懂事较多,随着治疗的继续,患儿的接受能力、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会不断进步。
香港国际舌针研究治疗中心主任孙介光用舌针疗法为患者治疗。健康时报牛宏超/摄
中医针灸能治500多种疾病
针灸的应用已遍布海内外。很多优秀运动员参赛时都会有针灸师随行,为的就是在比赛或是训练中出现软组织损伤时可以及时采取针灸治疗。
“软组织损伤会导致某一部位皮肉筋脉受损,出现经络不通,经气运行受阻,瘀血局部而成”,刘保延说,受伤后,如果立马通过针刺疏通经络,可以使软组织的瘀血得以消散,效果好、见效快、易掌握,可以解决现场救治的难题。
对于带状疱疹这类免疫性的疾病,针灸也有它的用武之地。
“旅居美国的张女士被患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折磨50多天,花了5万美金还是收效甚微。通过针灸治疗,10天时间不到200元就基本消除了疼痛。如果早些治疗,花费更少。”中国针灸学会副会长、北京中医医院针灸中心主任医师王麟鹏讲到他曾遇到的一个病例。
火针攻疱疹,是针灸一绝活。火针点刺疱疹壁,有利于毒邪向周围组织扩散,同时火针的高温能够杀灭部分病毒,加快了体内病毒的清除。比常规疗法外用药物在皮肤吸收后才能杀灭病毒,疗效好得多。
此外,针刺对机体的双向调整作用也加快了疱疹的痊愈,大大缩短了治愈疗程,而且费用低廉、并发症少。
目前国内外针灸临床试验研究所涉及的病种已经非常广泛。据2011年6月,中国针灸学会临床分会针灸病谱学术委员会主任委员杜元灏博士主持的“针灸适宜病症研究”课题获得的结论显示,针灸可对16个系统的532种病症发挥不同程度的治疗作用,涉及肿瘤、心血管系统、消化系统等多种疾病。
“仅仅在北京中医医院针灸中心,门诊总结的针灸适应症已经约有400种以上”,王麟鹏说,甚至在治疗某些疑难杂症时,还被视为“最好武器”。
芬兰一位9岁儿童拇指上长了肉瘤,在当地做了两次手术,把拇指和食指都切了,肉瘤却还在长,眼看着整个手掌甚至整条胳膊都要保不住了,孩子父母听到刘保延讲针灸的效果,就跟着他来到中国,接受了国医大师贺普仁的火针治疗。经过两年的治疗,除掉肿块之后,肿块再也没长出来。
“国内患者以神经系统及骨关节疾病为主,国外则多是疼痛性疾病患者”,香港大学中医药学院院长劳力行教授解释,在欧美国家,西医疗法应用很广,但只有中医针灸对膝关节、骨关节病、疼痛疗效更为显著。特别是针灸产生的是内源性的镇痛成分,不会对胃产生不良刺激,可以替代镇痛药止痛。所以很多病人不愿意吃西药,认为针灸更安全。
美国国家科学、工程和医学学院2017年7月发布的题为《疼痛管理与阿片类药物流行》的报告指出,近几十年来针灸止痛已成为普遍做法,包括针灸在内的一些非药物干预手段是止痛的有力工具。
“阿片类止痛药包括杜冷丁、吗啡等,镇痛作用强大,但有极强成瘾性”。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所长朱兵说,“有数据显示,每天平均有91名美国人死于过量服用阿片类药物,年均超过3万人。”
2017年10月底,美国总统特朗普向阿片滥用现象宣战,称“阿片类药物滥用是美国历史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最严重的药物危机”,这意味着针灸在美国将会迎来更大的发展空间。
针灸发展还有更大潜力挖掘
据2014年国际针灸研讨会上发布的数据显示,世界各地从事中医针灸服务的各类针灸师至少有20万人,针灸每年的服务产值约100多亿美元。
正是看到针灸治疗的良好效果和较大的市场空间,世界各地的一些理疗师也开始学习针灸,但这也无疑为中国针灸的发展带一些干扰。
美国的针灸与东方医学硕士需要学习2000小时以上,而美国部分理疗师将针灸改成“干针”,只需学习50个学时就可行医,且未接受中医针灸的完整训练,更缺乏中医针灸处理多科疾病的全能知识和技能储备。
“所谓干针是指理疗师用针头对激痛点进行针刺的方法”,刘保延举例,2014年的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上,一名运动员就因为让物理治疗师做了“干针疗法”,最后造成气胸。但公众却将所有的问题归结到“针灸”上。
日本针灸、韩国针灸、欧洲针灸……如今也各成一派,他们也有自己的团体、组织、协会,方法也五花八门,和传统的中医针灸其实相差甚远。日本针灸的针极细,不注重摸脉和得气。韩国针灸则更注重观看病人的整体面相、体态,提到完全脱离中医理论指导而形成的新派针灸给传统针灸带来的冲击,刘保延皱起眉头。
针灸貌似简单,其实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医术,奥妙无穷。同样的毫针,同样的穴位,一般医生间的手法相去甚远。
王麟鹏说,中医针灸作为实用医疗技术,如特殊针刺手法、特定穴位认知以及特殊针灸器具使用等,在书本上很难学到,只能由掌握者口传心授,手把手地去教。以火针为例,烧针不红、针刺时间过长、进针角度把握不好、出针后没有按压针孔等都会影响临床疗效,患者还容易被灼伤。
“中医针灸是鲜活的,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但如何向世界证明其疗效和安全性,仍然是中医面临的一道重大课题”,王麟鹏说,“这几年中国人有关针灸研究的论文不少,被国外认可的却不多。除了外国人的偏见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医临床研究能力欠缺,由于中医人才知识结构不合理,有的只会做临床不会做研究,对疾病的认识与目前的主流医学差距明显,很难提出真正的问题,阻碍了针灸临床发展,也拉低了国外对国内研究的认识,从这个角度讲,中医针灸的海外传播之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而如今,“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和实施,为中医针灸走出去提供了新的契机。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联合印发的《中医药“一带一路”发展规划(2016—2020年)》要求,到2020年,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建设30个中医药海外中心,颁布20项中医药国际标准,注册100种中药产品,建设50家中医药对外交流合作示范基地。
中医药和京剧一样,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我们去传承发扬,需要到更广阔的国际舞台上去展示和传播,刘保延说,振兴中医药,必须擦亮针灸这块“金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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