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夏天,我从一所著名高校毕业出来后,和师兄一起开始了创业的征途,这期间作为核心骨干研发了一个网上有名的音乐播放软件,且运营出了数千万海量用户,并几经周折在10多年后的今天,和当年的几个竞争对手“合并”,而有了上市IPO的可能。然而,我们最初这些创业的元老,却也在公司一路狂奔中四散而去,由于各种原因都没有跟到最后。
我是2008年离开的,离开的原因是腰椎出了问题。我的岗位重要,工作压力较大,长期在计算机前专注思考,坐姿前倾,且久坐不动;加之没有防范意识。某一天换桶装水时姿势不对,用力不集中注意力,重心不当;而之后第二天下午健身房锻炼腹肌时用错误动作“仰卧起坐”,且用力过猛...这一连串的禁忌我都犯了,当天就不幸加入了腰椎间盘突出的大军。
我的病情是第4-第5节腰椎处中央向后膨出约4毫米。症状是左边和右边的小腿交替疼。从CT片子上看虽不算特别严重,也没有手术指征,但是也许髓核刺激的地方在神经根附近,症状却并不轻松:腰上针刺疼,小腿上灼烧疼,有时脚跟还疼,各种疼的综合形容起来就是一种“恶心”的想呕吐的疼,很特别的感觉。急性期时走路疼痛不说,晚上在租房处睡席梦思有时翻身还会疼醒,然后彻夜难眠。后来我从建筑工地找了一块3cm厚,1m²左右大的废弃木板,洗干净放在席梦思上,铺上褥子我就仰卧平躺在这块板子上,刚好腰和背都能抵住,减轻了疼痛能入睡,这样子持续了1年,直到我搬离了这个出租屋,自己买了硬板床,但是睡硬板床是一直睡到康复常人生活。
睡的硬板床
治疗
我到了无数医院求医,西医、中医的医院都去过,也曾到过据说是国内最好的骨科医院之一的北京积水潭医院求医多次。医生开了不少的药,譬如像根痛平这类药,虽然吃了很多,但是短期效果不明显,长期也得不到比较有效的缓解。那个时候积水潭医院的西医骨科已经非常难挂到专家号,通常我只能挂到中医骨科,因此中医推拿也尝试过,但效果依然有限
很多年以后某个机缘下,和以前学校的医学部的师弟聊天时我才了解到,北京积水潭医院虽然骨科每方面都很强,但最强处却不在脊柱外科,而在烧伤科,创伤骨科,手外科和运动损伤科。在骨科医生他们这个小众群里,脊柱外科技术上公认更有口碑的医院及其长处,限于篇幅在此不展开,这个课程最后章节会有讨论。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医生跟我聊天时提过他有些病人游泳后康复效果不错,让我可以试一下。但是他建议我暂时避开太剧烈的自由泳和蝶泳。刚好我之前学会了蛙泳,然后我就下定决心再学一个仰泳。于是我在母校的老游泳池浅水区自己扑腾了7天,喝了好几口水后,学会了仰泳。从此以后我就开始了仰泳+蛙泳的交替组合,每周3次,每次一口气游泳1200米。同时其他天,我就在床上做康复运动,从小燕飞开始,试了数十个动作,选择适合我的动作,锻炼腰背肌肉,每天也大约做30~40分钟左右。双管齐下,慢慢的腿疼减弱,坚持了10个月之后,腰和腿疼都完全消失了,颈椎也不疼了,身体其他部位器官也健壮了,体重也下降到了最佳水平,这让我非常开心,我可以上下楼,跑步,骑车,甚至偶尔提一些重物...我已经康复到了常人的生活
去游泳馆
求医问药时间长了,治疗买药等前后花了2万多元钱,这对于当时刚出来工作不久的我而言也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工作也很难正常进行,长期疼痛的同时心情也特别低落,有着对疾病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甚至对自己的人生都产生了一定的怀疑。急性期最疼时,我就请一个月的假,每天除了上厕所,几乎24小时在床上:各种怪招也在尝试,躺着工作,腰下垫高两三公分;甚至有时趴着吃饭,背上还放着一条热毛巾热敷。躺着对疼痛缓解确实有一定帮助,但是躺的时间长了,身体其他器官会退化,会出现一连串的问题,其中最大问题是颈椎会出问题,躺着工作时我常垫两个枕头到把头垫高一点然后操作计算机,结果长期下来,颈椎骨质增生了,同样很疼。
康复
腰椎病这种慢性病,医院的诊疗虽有一定帮助,但对康复而言不是最重要的。更多的时候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对此我深有体会,那时由于之前没有经验,也没有大的网络平台可供交流,我的康复除了在医院里问诊开药,回来几乎是靠自己摸索康复,时间长达1年多,历程曲折。
一般医院骨科门诊科室外的墙上几乎都贴有两个动作,一个是“小燕飞”,另一个是“五点支撑”。医生开了药后偶尔也会提一下跟做门外墙上贴的这两个动作,但是都没有太多指导意见。我遵医嘱做了,小燕飞还好一点,这个频率和幅度我都能控制,但是五点支撑确实比较难做,疼的时候比较难长时间坚持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所有情况下都适合做这两个动作,这个后面课程也会详细讨论。
小飞燕
我又找了一份正常的工作,这是一个很好的互联网公司,上司对我不错,我工作也很努力。我以为从此不会再有病魔纠缠我了,在紧张的工作中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一些习惯的状态中,譬如久坐,譬如走路速度快,身体动作大等。某次下楼梯时转弯我太快倾斜身体,腰椎感觉特别不舒服,腿和脚又开始疼了,我意识到急性期又来了,不得不又请了4周的假在家里像以前一样躺着度过。躺着的时候我虽懊恼万分,但这次我却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惊慌。我相信我能再次康复回来。结果也如我所愿,和上次一样的热敷+游泳+床上康复运动,急性期过去之后的短短的三个月,我又康复回来了。
这次复发的教训让我再不敢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我下定决心不再久坐,开始站立办公。我就买了一张约40cm高的小桌子,放在工作台上,键盘放在桌子上,显示器用书垫高和视线平齐(笔记本电脑也同样放小桌上使用),我站起来后双手能自然放平,这样办公一开始很不适应,老觉得累,累了就坐一会,然后又继续开始站起来工作。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种工作状态,并且喜欢上了这种工作方式,一直到现在,我大部分工作时间都是站着的,间隔休息坐下休息一般10分钟左右,这也是为了防止静脉曲张。
站立办公
锻炼我也不敢放松,还是1200米的蛙泳+仰泳的混合泳,直到有一段时间搬离了学校附近,我才换成了其他的运动方式如长跑,但是之前喜欢的篮球和乒乓球,我是很少再参与激烈的对抗了。硬板床/棕垫床也一直睡,直到最近才换成弹簧很硬的席梦思。
大峡谷的峭壁
但是这次康复之后的近8年来,我没有碰到大的急性期了,基本和常人是一样的,甚至有的时候,我比常人更加活跃。譬如北京的三大最高峰,灵山,大海坨,百花山,海拔都在2000米以上,我都背着30斤重的背包和兄弟一一爬上去了。2015年9月,我在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阅兵前一天晚上,自己一个人说走就走踏上旅行征途,买了到合肥的票。第二天自己租车,连续开了4个小时的车,从合肥到黄山。然后第三天在最险要的黄山西海大峡谷里走了一条最不同寻常的路:其他所有人都是步行下到谷底,然后乘缆车再到山顶;而我却是反其道而行,乘缆车下到谷底,记得当时黄山下着瓢泼大雨,我一个人打着伞,背着20多斤重的背包,迎着风雨,一步一步向上,让过了从上方打伞小心探步下行的勇士,路过了在边上亭子和岩缝里避雨的行人,经历了无数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仙境美景,最后从西海大峡谷的绝壁栈道上垂直爬升了1000米以上,硬是爬到了山顶!虽然全身湿透,但是心里却无比喜悦,再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了,我康复了常人生活。
爬西海大峡谷图
疾病的康复其实是一场身体和心灵旷日长久的修行,上面这些文字记录的就是我这10多年来的修行。我想对所有有缘看到这些文字的腰椎病友说的,就是我的一些患病和康复的经历。每个康复过来的病友都有自己的甜酸苦辣,我的不妨分享给大家,但最重要的是,我想对咱们每位兄弟姐妹们说的,最可怕的不是你得了这场病,而是你从心灵里放弃了康复的希望以及身体上放弃了自律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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